雨落不上天,水覆难再收。
平躺在那的师兄外伤已然不见,但却迟迟未能醒来。
救人之法千万,唯有丹药,才能完全的治愈内伤。
可他不会炼丹。
此刻。
只见白衣男子脱开剑外木鞘,一甩,木鞘硬挺挺的插立在地面。
手中的凡剑一抖,唰唰的发出铿锵之声。
他浑身迸发的杀气登时吓得周围人不寒而栗。
同时也是吓得缪良虎躯一震,不自觉的后退半步。
不过迟疑片刻,他反应过来。
自己怕个屁?
这个张奕不过练气境后期的修为,他还能砍伤自己不成?
于是不屑的笑了一下,缪良踏前一步,指着正缓步走来的张奕道:
“你小子,剑冢内不许私斗,你不记得?”
“记得。”
张奕低声回道,却并未停下脚步,如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仍盯着他。
“那你还不收剑,剑指长兄,居然这般不懂礼法。”
说罢,缪良偷瞄一眼正在实施治疗的曲梦媛。那美人儿也是面露异色,不知在想什么。
眼见张奕还未收敛,他觉得这不妨是个机会。
“媛媛,你知道张奕为何要拔剑对我吗?”
闻言,耳边的金累丝葫芦耳坠轻轻摇晃,曲梦媛美眸一眨,扭头望向了他。
随后缪良对她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帅的笑容,快声道:
“因为这小子邪恶歹毒,大师兄和小师弟就是被他坑害,他怕我说出来,恶了媛媛你。”
他越说越自信,说的自己仿佛都要信了。
“我缪良虽然平时为人不算太正,但还不会干这种,为了争夺残魂最后击杀,去陷害同门的恶心勾当!”
说着,他又拉出身后两位弟子,那正是刚刚被缪良‘教育’的二人。
拍着其中最会来事的男弟子的肩膀,他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张奕,继续对曲梦媛说道:
“张奕不仅得了便宜,他还假惺惺的背着受伤的二人来找媛媛你,就为了博个不会见死不救的名声。
而我缪良,路上遇见受难的师弟,却不计代价的,特意亲自护送他们脱离危险,是吧?”
最后二字语气寻常,落入那俩弟子的耳里却如轰响的雷鸣。
他们哪有拒绝的权利。
遂两位弟子也一同望向曲梦媛,确认的点头。
这时缪良环视四周,已经有弟子脸上布满疑色。
于是他满意的笑道:“诸位,看人不能太片面啊!”
那缪良虽然恶心人,但他们真的没见过,缪良干过殴打或陷害同门这般过分的事。
眼下。
周围的男弟子们视线顿时集中在正执剑向前的张奕身上。
更有之前的暴躁老哥高喊:“你这般小人不配喜欢梦媛师姐!”
群众总是盲目的,由于信息的缺断,再加上之前曲梦媛十分关切的询问着张奕,那是他们从未感受过的感觉。
他们心中原有隐藏起来的醋意和憋屈,终于有个可以宣泄的箭头。
虽然明眼人一看,就能看出被缪良抓来的二人有什么事实隐藏着。
但陷入爱情的人,是不讲道理的。
不过是他们心底早就看不惯张奕罢了。
当暴力有个正义的由头,正义即是暴力。
真正身陷囹圄的人,真正的受害者他们才不管是谁。
正义大旗砸去,是好是坏有那么重要吗?
可有人清醒着。
曲梦媛黑宝石般的眸中映着那独行的白衣男子。
尽管当时张奕没有表露出来,但他脸上的隐隐的愤怒,如此会玩弄男儿心的她又怎会察觉不到呢?
如今见到这些追求自己的人如此盲目,她觉得自己和缪良没有区别。
这般廉价的好意,使她自己也感觉廉价起来。
此刻。
碎雨砸在他手中的剑身上嗒嗒作响,亦如谩骂砸在他的身上。
即使有千夫所指,他也毫不在意。
剑又怎么会因轻轻雨滴折腰?
是非颠倒与他张奕又有何干?
他未作回应,只是冷冷的盯着还有五步远,正在得意冷笑的缪良。
抬手挥剑。
但卡在了半截。
雏菊清香袭来,却是一只柔荑轻按住他的手,抬眼看去,青衣美人儿正站在他身侧吐气如兰。
曲梦媛不屑的咂嘴,曾经如乖巧小羊般的姿态全然不见,对着人群大声怒骂道:
“都给老娘闭嘴!”
顿时鸦雀无声。
平日一直都是温温婉婉的她,那些追求她的男弟子哪里见过这样。
此时包括缪良在内,他们齐齐呆愣的傻眼。
“絮絮叨叨、叽叽歪歪的烦死人了!每天都要对你们笑脸相迎的我,真恶心!”
她泼辣的像个悍妇,小鸟好似早已飞走,不再依人。
缪良见状有些痴傻,“媛媛,你怎么……?”
“媛媛个屁!恶心!我同意你那么叫了吗?”曲梦媛美眸怒瞪着他训斥道。
不再装样子,她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本性。
她想通了,不想在藏着掖着了。
自己该享受的是像张奕这样,即便见过她真实的性子,也同平常般对待她的人的好意。
“以后都别来烦老娘!下次再来烦我,见到你们一次我打你们一次!”
说罢,她握向腰间同鞘的青峰双剑,拔出半截作势威胁。
同时娇躯震颤,香酥满盈。
真的很让人担心她胸前露出的半片丰满,会不会因过于使劲而从衣领内跳出。
于是在众人被吓的快掉出来的眼中,曲梦媛垫脚向张奕附耳。
“我替你出气,缪良修为半步金丹,你没办法。”
而张奕面色也有些诧异,他没想到曲梦媛居然为了他会直接自爆,真是蠢得可爱。
不过她却敢于站出来主持公道,也算是有心。
“多谢师姐挂念,不过冤有头债有主,还是让师弟来吧。”张奕终于露出笑容。
“可你……”
“无碍,难道师姐忘了昨晚吗?”
提及‘昨晚’,曲梦媛开到一般的小嘴,竟忘记合上。
那诡异到她都无法看清,就将手中青峰双剑夺去的张奕,似乎真有法子越境战胜缪良。
曲梦媛顿时也是小爪挠心,一下好奇起来。
“那好。”她微微颔首,听话的退到旁边。
不过此景落入缪良眼里,那却是气不打一出来。
他不解张奕到底哪得曲梦媛欢心,明明刚刚还在骂他们,一转头到张奕这,又乖巧的像只小猫似的。
总之很气。
但他却不能先动手,因为先动手的那人理亏。
“喂你小子,我不管你用什么妖法让媛媛心性大变,今天我必须教育教育你这坑害同门的歹毒之人!”
右手搭在暗红色剑鞘上,缪良侧步斜眼的绕向张奕走去。
莽夫一怒,甚是可笑。
只不过是个练气境的跳梁小丑罢了,张奕拿什么跟他斗?
……
只有残雨落地的闷声。
在场的人除却曲梦媛,无论是谁,都无法理解张奕的疯狂行为。
练气对筑基,双方差一个大境界,张奕不就是在活活挨打吗?
雨打剑身仅三声滴响。
张奕率先抬手,只是缓慢的抬起剑来。
而缪良双眼一眯,腰间‘流星’宝剑飞出。
咻的一声,仿佛真如转瞬的流星一般,剑向张奕的喉间猛地刺出。
却没有迸溅出格挡的冷声。
只见那流星剑差了张奕三寸距离,便‘哐当’一声,落在地面。
即便快如流光的流星剑,也没有他的剑快。
所有人都没看清张奕是如何出剑的。
而地面上赫然掉有一只断手,正是缪良的搭在剑鞘上的右手。
“啊!!!”
在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,一道尖锐的痛喊打破沉寂。
那缪良捂着喷血的断腕,骤然间痛的他翻倒在地。
十指连心,从小便养尊处优的他如何受得起这般疼痛?
不过疼痛并没有完全夺走他的理智。
忽见他反应过来,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颗可以治愈断伤的丹药,入腹。
可药力刚刚与身体融合,体内就冒出一丝狂乱的剑气斩断药力。
怎么回事?!
张奕就是个小小的练气境,他到底如何做到?
不过此刻疼的他不容多想,他又掏出一把刚刚的丹药,囫囵吞枣的一股脑都咽入腹中。
体内的药力虽然仍被斩断,但架不住量多,趁药力还在,要抓紧接回断手。
他匍匐身子,伸出左手去抓那只断掉的右手。
这时,眼前突然出现一只乌黑登云履踢走他的断手。
缪良愤怒的抬头,与他对视的是一双冷漠的黑眸。
从未变过,还是那看死人般的眼神。
“你!”
或许因感到内心的恐惧而生气掩盖,缪良向后翻滚,站起身来。
便伸手向断手的袖子里探去,掏出一个小玉盒。
打开玉盒,一颗冒着金光的玉丹露出。
这是他爹缪知,费尽万种天材地宝练就而出的四品丹药,被称为小回生丹的玉皇丹。
玉皇丹可有巩固修为,提升小境界之功效。
而回生丹,顾名思义,具有起死回生之能。
这被誉为小回生丹之称的玉皇丹,在提升境界的同时,还可以治愈绝大部分的内外伤。
服下后,便可直接从筑基圆满突破至金丹境,断手也自会长回。
此刻他也想通,刚刚定是自己大意,才会被张奕得逞。
心中冷笑,抬手便要往嘴里喂丹。
不过异变发起。
一注鲜血从另一只手腕喷涌而出。
抬起胳膊,他发现自己仅剩的左手,仅仅留下断面,手掌已然消失不见。
耳中顿时轰鸣,他瘫倒砸地,举着无手的胳膊痛嚎。
“根本就没见到你挥剑,你到底怎么做到的?!”缪良几乎喊破了嗓子。
而面前张奕的白衣一尘未染,喷涌而出的血液停滞在他脚前三寸的地面。
血液的断面整整齐齐,仿佛被加工过一般的精准割开。
“我挥了,只不过你没看见。”
真的就只是普通的挥剑而已。
随后张奕挑起断手甩在一旁,将玉皇丹收入囊中,淡淡道:
“两手,换你一命。”
他语气毫无波澜,甚至没有看缪良一眼。
语毕,他将手中长剑掷出,剑身陡然插在仅离缪良脖子两毫的位置。
而缪良痛的浑身剧烈颤抖,他低头看着那把剑面里映着的自己。
鼻涕和泪交织在脸上,却无手可擦。
从头至尾他都没有见到张奕如何挥的剑,明明是个练气境而已。
怪物,这人就是个怪物。
他心中仅有这么一个念头。
而张奕的下一句话,骤然击破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,令恐惧席卷了全身。
只见张奕弯腰薅走缪良腰间的暗红色剑鞘,用着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,低声道:
“回去记得向你爹说,说是张奕砍的你儿子。”
猖狂至极,却又不是在强装硬气,言语中仿佛真的在蛊惑他去泄密。
旋即缪良只感觉耳边响起一道魔鬼般的低沉哑笑。
便听他冷笑道:
“但只要你说出来,真不知道你还有几个脖子够我砍呢?呵呵。”
说罢,他拍了拍缪良颤抖的脸,挺腰站起。
而此时。
远处人群中被缪良说最会来事的弟子,心中也找到了答案。
原来面对欺压光隐忍是不够的。
正是有张奕这种敢捅破规则的利剑存在,世界上才会是好人居多,他如此想到。
这一刻,他猛地抬头。
骤起的暴雨接近尾声,不讲理的纷乱终于歇止。
见状,他伸手拍了拍旁边正发愣的高个弟子,露出释然的笑。
所以天总要晴的,不是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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